澄江,那时我对这个地名完全陌生,只知它是同学小斌的家乡
我要说的是我五岁那一年,仲夏一天夜里,我被热醒了,一摸身旁,竟不见了祖母,我于是嚎啕大哭,爬下高高的床塌,又跳过高高的房门槛(在这里说一下这样一个情景:一到夜里,人静了,就听到云霄上子规极为空荒的叫声,还可以看到神龛上祖先白发红袍的画像,槐林后那一片枯坟及游动的火光,我信了祖母说的那是鬼们夜行时打的灯笼的说法,这一些是令无知幼小的我足够担心害怕的,而祖母日落后还要在厢房、堂屋间奔来奔去地劳作,于是我紧跟在高举着油灯的祖母身后从卧室跳到堂屋,又跳往幽影幢幢的偏厢
)摸到堂屋,一摇晃门,听到铜锁和门环清脆的叮铃声——门被锁住了,我哭的天昏地暗,直到疲乏时无意间,我透过门隙发现外面地上照耀如水的月光,开始觉得恍惚起来,这月光渐渐没过我的膝、我的胸膛、我的颈脖,直到没了我的头,我被淹得窒息,哭泣都不能了
就这时,我听到衣襟的稀碎声一个穿宣心嵌白的女子的身影移近——后来醒来,我已在床上了,乳白的晨曦从高而小的阁窗射进来
被男人的情绪感染,云没有要营业员换下翡翠的吊坠—它留在云的脖子上了
原来的白金坠子,则装进了本来应该装翡翠吊坠的盒子里
为什么父亲坚决的冲锋姿态唯一到我跟前就柔起来了?在这样的自问中,我没有感觉到父亲在示弱或者什么的,相反时时刻刻感觉到的是:父亲在一天天的老去,更让我清晰地感觉到父亲不断冲锋的足迹
直到他最后一次和癌症的冲锋中轰然离世,我感受到他在冲锋中不断调整着的姿态,包括他对我表现出柔的一面,也是他人生冲锋里必要的一部分
现在,我和你相隔数千公里,我打开地图,整整一个上午,反反复复丈量我和你之间的距离
无论用手去咋,用尺去量,用眼去看,每一次测量的结果都不相同
原来地图是长房木,可以缩地,原来地图是魔术,会障眼法
你想想看,这么大的一个城市,怎么会是一个黑点呢?那么长的河流,怎么会是一根头发呢?山川湖泊,怎么可能成为一块水渍?茂密森林,怎么能够变成蛀痕?我正看反看,上看下看,左看右看,我实在看不明白,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
于是又开始期望,开始回忆,开始胡思乱想